設計資料搜集方法趣談 (二)

回顧上文，我談及開展獨立專題研究時，要為概念下合適的定義，才能設計出正確的資料搜集方法，所搜集的資料才能反映事實。因此，有機構嘗試用「回頭率」來量度女受訪者有多「美」，而事實上回頭看女受訪者的人不一定是因為她外貌娟好，故此女受訪者即使有高「回頭率」，也不等於她是社會大眾心目中的美女。

現在，我打算再次使用上文的例子，討論另一個有關資料搜集方法的問題：我們能否透過問卷調查法搜集資料，從而找出現象的因果關係？

研究：外貌越好的女性，她的事業發展會否越好？ 這機構採用問卷調查法，然後分別訪問了數十位「外貌好」和數十位「外貌不好」的女性。研究員向受訪者發問，問題包括： u 你的「回頭率」是多少？ u 你的「讚美率」是多少？ u 你現在的職位是甚麼？ u 你現在的月薪有多少？

根據以上研究，當研究員搜集好資料後，然後比較「回頭率」和「讚美率」高的女受訪者和「回頭率」和「讚美率」低的女受訪者的職位和月薪。他很想知道，好的外貌是否事業發展成功的重要條件。研究結果發現，「回頭率」和「讚美率」越高的女受訪者，她現在的職位和月薪越高。

他因此得出以下因果關係的結論：「女受訪者因為有娟好的外貌，故此她在職場上不斷晉升。」(姑且不論使用「回頭率」是否正確) 簡單來說，「外貌」是因，「事業發展」是果：

外貌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> 事業發展

這因果關係的說法看似很有道理，某女受訪者因為樣貌娟好，所以得到男上司的歡心，使她在職場上不斷晉升；或是因為女受訪者樣貌娟好，所以比較容易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，做起事來特別順利，結果在職場上不斷晉升。

可是，我們也可憑以上的研究結果，得出完全相反的因果關係的結論：「女受訪者因為在職場上不斷晉升，故此她有娟好的外貌。」因為該女受訪者在職場上不斷晉升，所以收入增加，使她有經濟能力買化粧品、參加瘦身療程，甚至接受整容手術，結果使她的外貌越來越娟好。簡單來說，「事業發展」是因，「外貌」是果：

外貌 <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事業發展

問卷調查法的局限

從以上例子可見，我們使用問卷調查法所搜集的資料，只能用來找出現象的「相互關係」，而不是「因果關係」。

外貌 <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> 事業發展

問卷調查法有以上的局限，是因為我們需要事先預設標準化的訪問問題及答案，以便收集、整理和分析大量資料。由於訪問問題及答案欠缺彈性，受訪者不能用自己的說話來表達意見，故此研究員無法知道受訪者作出某種行為的直接原因，也無法知道某社會現象發生及其演變的經過。因此，我們無法使用以上資料，找出現象的「因果關係」。

解決方法：深入訪問法

有很多修讀新高中通識科的同學，他們撰寫研究計劃書時，表示他們要找出某現象的因果關係，例如：「參加制服團體會否增強青少年的獨立能力？」然而，同學總是不問因由的選用問卷調查法，這可能是因為他們在日常生活經常接觸各大機構所發表的研究報告，使他們對問卷調查法有莫名其妙的偏愛。

如果我們的研究目的，是要找出現象的「因果關係」，我們應該使用深入訪問法。因為訪問大綱只會列出可能問及的範圍和問題，進行訪問時，我們可依據話題發展彈性地改變問題的次序。受訪者可以用自己的說話來表達意見，仔細交代事情的發展、作出某種行為的原因、形成某種心態的經過等等。我們要取得這樣豐富的資料，才可得出因果關係的結論啊！

作者羅雪怡是香港中文大學本科及碩士畢業生，曾於非政府組織負責公民教育工作，現為沙田蘇浙公學任教通識教育科。